雾菱反应过来,应声:“是!奴婢谨记自己是奴婢,绝不会僭越半分!若是做错了事,不顺小姐心意,奴婢任凭小姐打骂,哪怕逐出府去,也是奴婢活该!”刁嬷嬷倒水的动作顿了一顿。给同在倒水的倪妙儿使了个眼色。倪妙儿当场会意,撩起魏行致夸过她的,引以为傲的青丝,“哎呀”一声:“不好了小姐,奴婢的头发不慎掉进水里了。”刁嬷嬷骂道:“你这头发就不能弄弄好?今个儿是咱们头回当差,不知道的,还以为咱们故意刁难。要是苏小姐逐你出门,老婆子可不给你求情!”倪妙儿哼声:“还不是二爷说最喜欢看奴婢这一头青丝了!自从二爷伤后,能让他开心的,奴婢都愿意做!”隔着屏风,舒青窈淡淡看她们的身影。打着魏行致喜欢的幌子,她当然不能处置了。至于这刁嬷嬷,明摆着是来给她唱对台戏的。既然这两个已经勾在了一起……看向单独在旁,沉默的身影。“叫她们出来领赏。” 二桃杀三士听到有赏,三人受宠若惊,赶紧到舒青窈身前站成一排。舒青窈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逡巡。那个刁嬷嬷吊眼细眉,高颧骨,薄嘴唇,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。至于另一个倪妙儿,姿容确实不错,一头乌发如墨如云,很是吸引眼神。不过眼角眉梢都透露着轻浮,又含着傲,也不知怎么就甘心跑到她这里来当差。目光停留在最右的少女身上,她安安静静,低眉顺眼,年纪不大,但交错的双手可见硬茧,是个真正干活的。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回小姐,奴婢叫叶茴。”清清淡淡的声音,像夏夜一缕风。舒青窈颔首,取下银袋,将里面的银子悉数倒了出来。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拨弄着:“方才听妙儿姑娘说二少爷最喜欢你这一头青丝,仔细瞧来,的确喜人,我也很是喜欢。以后便这么梳吧。”抓起其中一半,示意她来接。倪妙儿受宠若惊,忙上前用双手毕恭毕敬捧了:“多谢小姐!”又低头细看那些银子。沉甸甸的,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叫人心里踏实。一旁的刁嬷嬷喜不自胜。伺候过二少爷的能拿这么多,那她这位份,只怕剩下的能包圆儿了。念头刚生,就听舒青窈温温柔柔道:“叶茴,你过来。”叶茴规矩上前。舒青窈从桌面抹了另一半银子,牵过她的手往里塞。叶茴吓了一跳,立刻要下跪。“小姐,这太多了!奴婢只是三等丫鬟……”“才三等?”舒青窈皱了皱眉,“既然以后在我这边做事,那就升为二等吧。”叶茴瞪大了眼睛。“你傻了?还不快谢谢小姐?”雾菱提醒。“谢、谢谢小姐!”叶茴双手捧住银子,小心翼翼退下。刁嬷嬷伸长了脖子盼。见舒青窈理了理衣袖,又正了正衣襟,还以为是要从衣袖和怀中拿更多的银子。哪知她修完姿容,慵懒地舒了口气,手握成拳,轻轻捶了捶肩,道:“快去备水吧,今日也太乏了。”“小姐?”刁嬷嬷忍不住了,“老奴的赏钱呢?”舒青窈如梦初醒般,“哦”了一声,两根手指拈起空空如也的钱袋,意思很明显:没了。刁嬷嬷瞬间满脸涨得通红,气道:“小姐只怕以前在家里住惯了,反是都有亲家夫人照拂着,不知道规矩。老奴服侍老夫人三十来年,是最该得赏的!”顿了顿,补一句:“老奴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,每次的赏钱少说都几两。”言外之意,叫舒青窈赶紧给一份大的给她。舒青窈并不吃这套,笑了笑:“旁的规矩我不知,我只知你现在是我这院子里的人,凡事都得听我的。要是待不住,我替你向大夫人回了话便是。”刁嬷嬷皱起眉头,心思转得飞快。前些时候她见有新进府的血燕,一时心痒,偷拿了几盏,后来才知那血燕是大爷准备拿去送礼的。大爷为此大发脾气,新仇旧账一起算,查了她以前的烂账。她哭了又哭,求了又求,好歹没有被逐出府去。在这节骨眼上,她决不能将把柄往魏郑氏手里递。眼珠子转了转,气势弱了两分:“小姐何必吓老奴,老奴只是想求个公平,没有旁的意思……” 想看
“公平么,”舒青窈唇角浅翘,“妙儿姑娘那一头青丝,我瞧了就欢喜,自然得赏。叶茴这性子正合我意,我不喜欢话多的,必须得赏。”不再说下去。刁嬷嬷一口气堵在胸口,发不出来,又咽不下去。合着就不喜欢她呗。见舒青窈依旧优哉游哉的模样,知道今日这赏钱是讨不来了,只能冷笑两声。“老奴明白了,这赏钱没有公平可言,全看小姐心意了。”舒青窈点头:“不然呢?本就是我的钱。”看向银票,轻抽一口凉气,压低了声音,又正好能让离她最近的叶茴能够听见:“这五百两银票你可得收好了,就放在随我来的酸枣木箱笼里,免得被人惦记。”雾菱诧异一瞬,但还是点头应下。舒青窈看向她们,仍旧温温柔柔的:“再去备水吧。”“是!”倪妙儿笑着去拉叶茴的衣袖。刁嬷嬷黑脸走在最后。雾菱瞥见她没有关门,走过去关上,没好气道:“这哪是奴才,分明是个主子,还是个不好伺候的老主子!小姐你还是脾气好了,这种刁奴,就该狠狠敲打一顿才是。”舒青窈莞尔:“‘二桃杀三士’的故事,你知道么?”雾菱睁大眼睛,眨了眨。旋即笑起:“原来小姐是这么打算的。”舒青窈侧眸看向桌上的银票。其实刁嬷嬷那样的人,想要收拾,有千百种手段。可如今她并不能确定这三个人到底如何,所以先以赏钱来试探刁嬷嬷和倪妙儿,再用银票去试探叶茴。指